肿瘤浸润淋巴细胞（Tumor infiltrating lymphocytes, TILs）疗法是目前实体肿瘤细胞过继治疗（ACT）领域的焦点，已经在多种实体肿瘤的治疗中表现出了显著的效果和潜力，为实体肿瘤患者带去了康复的希望。Rosenberg教授及其团队是这一疗法的开创者，在长达40多年的开拓和发展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79年，在癌症免疫治疗探索的早期，Rosenberg团队就发现，当肿瘤细胞在TCGF（IL-2）环境中培养时，其中的淋巴样细胞会在增殖的同时杀灭周围的肿瘤细胞。

人类首次体外扩增的TIL细胞（左），TCGF环境下淋巴样细胞增殖的同时癌细胞衰减（右）
Rosenberg团队1980年发表于The Journal of  Immunology

Rosenberg团队还在体外试验中发现，TIL仅能够杀死其对应来源的肿瘤组织中的肿瘤细胞或癌细胞，首次确认了TIL的特异性，为曾经在免疫细胞治疗中关于“异种”、“异体”的探索画上了阶段性的句号。

免疫抑制是当前肿瘤研究的热点，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众多学者通过动物实验逐步形成了模糊的认识，并尝试以全身辐照的方式来解除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1986年，已经能够从黑色素瘤、肾癌、肉瘤等多种人体肿瘤样本中大量扩增出TIL的Rosenberg团队，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首次提出了联合环磷酰胺（Cyclophosphamide，CTX）的TIL癌症临床治疗方案，这一通过化学性非清髓性淋巴细胞耗竭解除肿瘤免疫抑制的方式被沿用至今，为后续包括TIL、CAR-T、NK等众多肿瘤细胞治疗药物的开发奠定了重要基础。

1986年，Rosenberg团队于Science发文，通过动物实验证明，联合CTX和IL-2，TIL治疗的癌症小鼠具有更长的生存期，并提出将该方案应用于人体

1988年，FDA批准的NCI的第一项TIL联合CTX和IL-2的实体肿瘤治疗临床研究发表于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有6名黑色素瘤患者、4名肾癌患者、1名乳腺癌患者和1名结肠癌患者参与试验。经过联合治疗，其中2名患者（黑色素瘤和肾癌）的肿瘤组织缩小，表现为部分缓解（PR）。

1988年,接受TIL治疗的首位黑色素瘤患者肺部转移病灶（箭头处）消退，这是全球首例细胞治疗出现病灶缩小的案例（更早的LAK治疗被认为是联合使用的IL-2作用所致）

同年12月，由Rosenberg领导的另一项针对黑色素瘤的TIL治疗临床试验结果发表于医学顶刊NEJM上，共有20名患者接受治疗，11人达到客观缓解（OR），其中包括两名既往接受IL-2治疗无效的患者，这进一步证明了TIL输注在肿瘤消退中发挥的作用。

1994年，Rosenberg领导的一项86名患者参与的TIL联合IL-2治疗黑色素瘤的临床研究数据发表于JNCI，接受治疗的患者中有29人肿瘤消退，客观缓解率（ORR）达到34%，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包括5名肿瘤完全消退的完全缓解（CR）病例，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通过免疫细胞治疗实现肿瘤完全消退！无疑是人类癌症免疫治疗史上的又一里程碑！

1994年，Rosenberg团队于JNCI发文！

之后，越来越多的临床研究在黑色素瘤、肾癌等癌症患者中展开。在持续的摸索中，90年代初获批的一款新的化疗药物氟达拉滨（Fludarabine）也被加入到TIL的联合治疗方案中，联合化疗的清淋效果能够使血液中淋巴细胞的数目降至“0”，更好地解决了TIL输注后面临的免疫抑制。之后，Rosenberg团队还证明了TIL治疗中联合化疗的清淋方式与更早被探索的全身放疗相比，疗效无明显差异，环磷酰胺与氟达拉滨联合的7天清淋方案得到全面认可，当前依然是肿瘤TIL治疗中最为主流的选择。

在临床数据不断积累和治疗效果不断提升的同时，Rosenberg也将注意力放到了TIL对于肿瘤的特异性和机理方面的研究。20世纪初，横空出世的高通量测序技术将人类生物和医学的发展带入了新的纪元，Rosenberg团队对数百名实体肿瘤患者的肿瘤组织进行了全外显子测序（WES），分析肿瘤的突变，寻找TIL所识别的肿瘤抗原。结果令他们惊奇：在不同患者肿瘤组织中检测到的T细胞抗原几乎都不相同，这就解释了他们早在上世纪70年代的发现——TIL只能识别并杀灭其对应来源的肿瘤。在此基础上，Rosenberg尝试通过筛选TIL中特异性识别肿瘤抗原的T细胞群来增强TIL的治疗效果。著名抗癌明星Melinda Bachini就是首位接受该治疗方式的患者，2012年身患胆管癌已“无药可医”的她加入了Rosenberg的TIL治疗临床研究组。经过两次特异性筛选的TIL治疗后，她的病情得到了稳定。积极接受肿瘤联合治疗的Melinda，11年后依然活跃在抗癌战斗的一线，健康、幸福，一家人其乐融融。

左上：Melinda健康生活11年（美国胆管癌及基金会）
右上：Melinda一家
左下：Melinda与Rosenberg  
右下：Melinda参加2019圣·乔奇癌症研究创新成就奖

目前，TIL疗法已经在黑色素瘤、宫颈癌、非小细胞肺癌、肾癌、头颈部鳞癌、结肠癌、乳腺癌、胆管癌等诸多癌种中报道了良好的治疗数据。众多临床数据显示，即使是经过多种治疗后疾病仍有进展的患者，TIL疗法仍能够取得良好的疗效，疾病控制率（DCR）超过80%！

2011年，一家名叫Lion Biotechnologies的生物技术企业获得Rosenberg专利授权，开发TIL肿瘤治疗免疫细胞药物，至此，TIL开始由技术朝着药物的方向发展，Lion Biotechnologies就是今天大名鼎鼎的IOVANCE。如今全球已有数十家生物技术企业致力于TIL肿瘤治疗细胞药物的开发，IOVANCE已有针对黑色素瘤和宫颈癌的两款产品进入上市流程。

IOVANCE临床管线

肿瘤是全球第二大致死疾病，其中90%是实体肿瘤。TIL以其多靶向识别和肿瘤趋化能力强等优势，已经成为目前最有可能攻克实体肿瘤的免疫细胞疗法。Rosenberg教授回忆录中写到：“As I write this review in 2021, that challenge is occupying all of my research efforts.”他已经为实体肿瘤的攻克倾注了全部心血。2022年即将到来，首款TIL肿瘤治疗的细胞药物呼之欲出。在Rosenberg及全球TIL开创者40余年的耕耘下，实体肿瘤细胞治疗即将结出丰硕的果实，相信癌症患者新的康复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