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Rosenberg是CAR-T疗法的先驱和推动者，但是很多人并不了解的是，人类最早对免疫细胞基因改造的探索对象是TIL！是的，同样来自Rosenberg教授团队，他们在这一领域的早期开拓为后来CAR-T的临床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
Rosenberg（左）、William French Anderson（中）、Michael Blaese（右）
注：SCID是一种严重的先天性免疫缺陷，大家熟知的“泡泡男孩”所患的即为此病。
Rosenberg提出将后者的逆转录病毒基因改造技术用于TIL疗法的设想。他们将细菌抗新霉素的基因插入到人类TIL中，以此通过对该基因的检测达到跟踪TIL输注后分布和存活的目的。1980年代，还没有人尝试过在人体上改变基因，通过病毒转染的方式是否安全？人类是否可以改变“上帝”的创造？伦理审查的难度可想而知，Rosenberg教授甚至用到了“painfully”来形容这一过程。从1988年6月起，经历了多轮波折的沟通、投票、甚至诉讼之后，该项临床研究终于获批！1989年5月22日，又一个值得被大家铭记的日子，首个黑色素瘤患者接受基因改造后的TIL输注，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改变人体细胞基因的创举！陆续又有10名晚期癌症患者接受了这一疗法，试验获得成功，证明通过逆转录病毒转染的方式改造细胞后回输是可行且安全的，相关研究结果在1990年发表于NEJM。至此，人类免疫学甚至遗传学的又一里程碑由Rosenberg先生竖立！
1990年，Rosenberg教授NEJM发文
注：此项临床研究开展后，Anderson与Blaese治疗SCID的临床试验也获得批准。1990年9月，时年4岁的女孩Ashanthi de Silva作为首位受试者陆续接受了11次治疗，时至今日仍健康地生活着，年过30的Ashanthi已经成为一名记者和作家。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SCID的基因编辑疗法已经呼之欲出。
在证明这种做法的安全性之后，Rosenberg教授团队又将肿瘤坏死因子（TNF）基因转入TIL以增强其对肿瘤的杀伤能力。1991年，一位52岁的黑色素瘤女性患者首先接受了该项治疗方式，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在探索的过程中，大家期待的本期“感想”的关键节点终于出现：1990年，Rosenberg听到了以色列魏茨曼研究所Zelig Eshhar教授关于其CAR和TCR技术的研究报告后非常兴奋，迅速邀请Eshhar休假来到NCI的实验室共同开展这一技术的临床应用。他们首先设计了针对叶酸结合蛋白（folate binding protein, FBP）的CAR，这是一种在卵巢癌细胞表面高表达的蛋白，经过动物实验的摸索和验证，一项涉及16名卵巢癌患者的CAR-T疗法临床研究就此开展，这也是人类首个CAR-T疗法临床试验，但治疗并未取得明显疗效。
后来，Rosenberg意识到，实体肿瘤的CAR-T细胞治疗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缺乏能够精准识别癌细胞而不伤害正常细胞的靶点，后续的CAR-T和TCR-T的临床研究也证明，当这些淋巴细胞攻击癌细胞的同时，正常细胞也会遭到损伤，这会带来严重的毒副反应。在Rosenberg团队开展的临床试验中有两名患者因此而丧命，这也让Rosenberg受到很大的打击。当然，临床试验过程中也验证了部分疗效，TCR-T疗法也是当前跟TIL和CAR-T同样火热的癌症免疫细胞疗法。2005年，一名黑色素瘤肺门转移的患者在接受TCR-T疗法后病灶完全消退，10年后仍保持“无病”状态，这也是首位经基因改造的免疫细胞治疗后达到完全缓解（CR）的患者。
2006年，临床试验结果发表于Science，14号患者肺门转移病灶消退
在研究实体肿瘤的同时，Rosenberg团队也开始着手进行针对B淋巴细胞恶性肿瘤的CD-19靶向的CAR的研究。2007年3月，NCI肿瘤学和血液学研究员James Kochenderfer找到Rosenberg，希望通过靶向CD-19的CAR-T细胞来治疗晚期淋巴瘤患者。2009年5月，一位48岁的非霍奇金淋巴瘤患者作为首位志愿者，在经历4种疗法无效后，两次CAR-T治疗使得其肿瘤完全消退。这是首位接受CAR-T细胞治疗并取得完全缓解（CR）的患者！在接受Rosenberg团队治疗的前7位患者中，有6位肿瘤消退，其中5人为完全缓解（CR）！
a：CAR-T治疗后多处转移消失
b：患者10年后与Rosenberg教授合影
2011年8月，另一位CAR-T先驱，宾夕法尼亚大学Carl June教授的团队也在NEJM上发表了相关临床研究。同年，时任UCLA泌尿外科教授，25年前曾在Rosenberg实验室工作过，在医药投资方面已经取得卓著成就的Arie Belldegrun找到Rosenberg，希望能够开发商业的CAR-T治疗产品。2012年，Belldegrun教授创建的Kite Pharma与NCI签订合作研发协议（Cooperativ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greement, CRADA）。NCI的CAR-T技术转移至Kite。
后来的故事大家就熟悉了，CAR-T在B淋巴细胞白血病中的疗效“惊艳”全球。2017年，Kite和Novartis的两款CAR-T细胞治疗药物获批上市，同年，吉利德科学（Gilead Sciences）以119亿美元收购Kite Pharma，至此，CAR-T细胞疗法进入爆炸式发展阶段。目前，全球已有数百家生物医药企业投身CAR-T细胞药物开发当中，这成为癌症免疫治疗领域最火热的方向之一。
人类对细胞基因改造的探索，是向孟德尔的致敬，是对上帝的挑战！这是人类科学和文化发展中的伟大篇章！
免疫细胞治疗药物获批上市，是科技进步的福祉，是新时代的到来！这是人类对知识和生命的渴望与尊重！
这一切都是从无到有，在这里，我们应该向这位科学家——Steven A. Rosenberg，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Rosenberg回忆录”感想系列至此完结。
遥想1970年代，人们对于癌症的免疫治疗还知之甚少。Rosenberg在NCI工作的40多年里，经过不断的探索和努力，引领了癌症免疫治疗的发展，推动了IL-2和CAR-T细胞治疗药物的上市，我们逐步跨入了癌症免疫治疗和细胞治疗的时代。
回忆录最后，Rosenberg再次强调，当前免疫治疗面对的主要挑战是开发针对实体肿瘤治疗的有效疗法。80%的实体瘤中都含有T细胞，这是攻克癌症的关键和核心。以此为基础的TIL疗法也已经呼之欲出，各类基因工程改造的TIL治疗产品也紧随而来，TIL成为攻克实体肿瘤的重要希望！
癌症免疫治疗时代已来，在Rosenberg等免疫治疗先驱的开拓下，我辈更需加倍努力，助力迎接新的时代，新的免疫疗法正不断发掘，未来更多的免疫治疗产品将成为首选，攻克实体肿瘤的日子终会到来！
【往期回顾】
人类探索癌症免疫治疗扬帆起航——Rosenberg回忆录有感（一）
免疫治疗药物纪元的开启——Rosenberg回忆录有感（二）
癌症细胞治疗药物的“星星之火”——Rosenberg回忆录有感（三）
